作者：Margarita Pirovska，罗楠，郭沛源 原载于：财新网
中国是全球发展最快的资本市场，也是全球第二大资本市场。中国政府正大力发展绿色金融，并制定了雄心勃勃的目标，将绿色金融作为全球增长和长期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之一。在此背景下，由联合国支持的负责任投资原则（PRI）、联合国环境署金融倡议（UNEP FI）等机构发起的“21世纪的信托责任（the Fiduciary Duty in the 21st Century）”项目旨在明确和建立投资者的职责，使其与中国的可持续发展议程相一致。阅读报告更多信息，请点击访问联合国环境署金融倡议相关链接。
通过历时一年的调研，我们发现中国绿色金融与责任投资已取得快速发展，且还有巨大发展潜力。建设生态文明的长期政策目标及由中国人民银行等七部委于2016年联合印发的《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为通过金融市场和资本市场支持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提供了首个基本政策框架。在向绿色和可持续发展的转型中，国内和国际资本市场应发挥重要作用。中国在2015-2020年期间每年至少需要3-4万亿元人民币的绿色投资，其中至少85％预计来自私营部门。[1]作为市场中占比较小但持续增长的资产所有者，特别是国家养老基金对这一过程至关重要。通过他们的投资活动及其向更广泛的投资群体发出的信号，他们有能力通过投资价值链传递并驱动绿色和可持续资本。
“21世纪的信托责任”项目聚焦投资者群体，特别是资产管理机构与资产所有者。我们发现，在监管机构及行业协会的推动下，中国的一些资产管理机构如基金管理公司已经开始在投资分析中整合ESG因素，资产管理行业对ESG的兴趣也渐渐增加。但资产所有者特别是养老金对ESG还缺乏关注。中国的养老金负有忠诚、谨慎和细心的基本责任，并以支持国家确保社会保障及福利的目标行事，但当前法律、监管及规范框架并未明确地将投资者责任与国家可持续发展目标联系起来，尚未要求投资者和养老金将重要的ESG因素或长期目标纳入其投资实践和流程，亦尚未明确其对建设生态文明所负有的责任。然而，很多事实表明，即使从投资角度来看，纳入ESG因素对降低风险、保障长期回报是有积极作用的，因此这样的做法符合客户和受益者的利益以及中国可持续发展的议程，将会促进资产所有者、资产管理机构、受益者、客户及政府等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共赢。
在调研的基础上，我们同中央财经大学国际绿色金融研究院共同发布了《中国的投资者责任与ESG整合》报告，报告提出的最核心的建议是：投资者应将ESG因素纳入其投资决策过程，作为履行其对受益人责任和义务的一部分，并支持中国生态文明的发展；界定和明确投资者责任的监管框架应反映并符合中国政府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原则。
监管机构在此方面已取得了显著进展，来自机构投资者的兴趣也日益增加。据报道，到2020年，中国监管机构将要求上市公司在其年度或半年度报告中披露关键环境信息。上海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也已加入联合国可持续证券交易所倡议，致力于支持中国绿色透明市场的发展。中国在全球绿色金融领域发挥的主导作用，并将绿色金融引入20国集团议程，以及在加强政府间就私营部门气候信息披露相关问题进行对话等方面日益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2]
为了进一步支持绿色金融、责任投资和可持续投资的发展，《中国的投资者责任与ESG整合》报告提出了五项具体建议：
第一、面向投资者发布关于可持续投资（Sustainable investment）的指导意见，明确投资者对受益人和客户的责任，并对在传统财务分析中整合ESG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此类指导意见有双重作用：一是告知投资者ESG整合如何减少投资的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风险，使其投资行为与政府可持续发展目标保持一致；二是为中国各类投资公司设定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除了指导意见，也可以考虑发布投资者尽责管理守则（Stewardship Code）作为补充。监管机构、相关协会及证券交易所可通过发布和分享最佳实践案例支持指导意见和管理守则的实施。
第二、修订社保基金的投资管理办法，在投资管理政策框架中融入生态文明理念，纳入ESG因素。中国的社保基金正在向资本市场开放并开始投资股票，拥抱绿色金融和责任投资理念可以更好保障长期回报及受益人利益。树立长期可持续投资的榜样，对社保基金及其他类型养老金以及管理养老金资产的资产管理公司来说，是一次机遇。
第三、通过符合国际报告标准的强制性信息披露框架提高ESG数据的质量和数量。中国的监管机构正着手推动2020年以前建立起对上市公司的强制环境信息披露政策，这一点令人鼓舞。为确保信息披露的有效性和完整性，监管机构需要考虑：在常规会计报告中披露所有重要的ESG因素；对ESG信息的审计或鉴证流程与财务信息类似；使用按行业、投资组合和时间序列具有可比性的通用绩效指标。此报告框架还可以涵盖前瞻性分析和情景分析，如参考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小组（TCFD）提出的信息披露框架。
第四、促进绿色金融产品、标识及工具的创建和协同，并进一步促进绿色债券市场的发展。七部委《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刺激了绿色金融产品的增长，同时也凸显了对绿色金融新兴分类标准进行标准化的重要性。证券交易所、绿色金融及责任投资咨询机构将在促进绿色金融产品、标识及工具的协同中发挥关键的作用。
第五、支持投资者教育，构建负责任投资网络，促进ESG分析在投资研究中的整合。尽管绿色金融快速发展，但大多数投资者并未充分意识到ESG整合在投资决策过程的附加价值。将ESG因素纳入投资研究和评级，并对投资团队进行ESG教育并推广专业培训将有助于应对上述挑战。行业协会应加大推广有关ESG整合的投资者教育，并鼓励开展针对中国ESG因素与投资绩效之间关系的学术研究。
以上建议主要根据项目组与中国资本市场专家的访谈总结而成，旨在为监管机构、行业协会和投资者推动中国绿色金融及责任投资的发展献计献策。当前，中国正在全球绿色金融领域发挥主导作用，但投资者对ESG因素的整合尚处于初期阶段。中国对全球经济的重要性意味着中国ESG变革步伐对全球责任投资和可持续投资将发挥重大影响。
注：本文译自《Fiduciary Duty in the 21st Century: Responsible Investing in China》，原载《Responsible Investors》杂志，中文内容有调整。
阅读完整版《中国的投资者责任与ESG整合》报告，请点击此处。
（Margarita Pirovska系“21世纪的信托责任”项目高级顾问；罗楠系PRI中国区负责人；郭沛源系商道融绿董事长、联合国环境署金融倡议（UNEP FI）中国顾问。）
[1]马骏 (2016). 绿色金融: 中国和20国集团.
[2]与国际组织的绿色经济和绿色金融战略一样，中国对绿色的界定也有包容性，涵盖对社会福利和可持续发展的考虑。